psycho-pass 恩仇的彼方(十)
翻译:杏子
校对:鬼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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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命运与觉悟
外面是皎洁的满月。
狡啮吃完晚饭,收拾得差不多了,端着剩下的盘子走出房门。
野狗很快就来了。是只中型杂种狗,它似乎在这附近扎了根。野狗不停地叫着,摇着尾巴,用后腿站起来乞食。
这条狗未经训练。不懂得等待,也没有才艺,但唯独学会了相信别人。否则,就不会这样撒娇。或许会扑过来夺食。
狡啮放下盘子,狗高兴得跳了起来。然后专心地吃了起来。虽然去掉了辣椒,但对它而言可能还是很辣,它会时不时抬起头,一边嚼肉片一大口喘气。它可能混有腊肠犬的血统,长着一张可爱的脸,虽然个头很大,但没什么魄力和霸气。当然,不能掉以轻心。外表姑且不论,腊肠犬毕竟是猎犬,必要时也会变得勇敢。
这个国家的野狗真的很多。随处可见露着肚子躺在地上的狗。这里禁止杀生当然也禁止虐待,所以对它们来说是乐园。不过,狂犬病等疫苗的注射几乎没有实施,所以对人类来说反而危险。如果贸然出手被咬,几乎没有治疗方法。
明知如此,狡啮还是忍不住抚摸它。
他抬起头。月亮很亮。
食堂里丹金正在看书。应该是读的渐入佳境了。狡啮不想打扰她。
丹金结结巴巴地朗读着旧书。
“‘见自己多年的仇敌如囊中之鼠一般在自己面前,实之助感到无比欣喜。尽管下面有好几个石匠,全部斩杀也不成问题,他鼓起勇气起身’……”
她读累了,无力地靠在桌上,叹了口气。丹金试着用语言确认到这里为止的发展。
“……本是恶人的市九郎,洗心革面出家为僧,开始在险峻的山上挖掘隧道……”
传来开门的声音。
丹金直起身子,像等着狡啮一样窥视着他的动静,不过看到他拿着一个大杯子走进餐厅,立刻转过脸去托着腮。
“对。”狡啮说。他应该是听到了丹金的低语。
我读得那么大声吗?刚才还以为狡啮在外面,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厨房。他刚刚好像和平时那条野狗一起玩闹。
“这时,父亲被市九郎杀害的实之助来了。”
狡啮一边从竹酒器里往酒杯里倒藏酒,一边说道。他通读了这本书,记住了故事情节。所以才对丹金说:“你自己读啊。”
她努力读下去了,感觉很不甘心,而被夸奖又很高兴。
但是,这样的展开,说不定……
“实之助杀不了市九郎……”
丹金试着自言自语道。还没看完的结局,要是和预想的一样是这样的话会讨厌的。
狡啮默默地听着。既不否定也不肯定,但这就是答案。
——为什么?
她不明白。丹金无法接受。
实之助下了了杀手。
他无法完成复仇。
父亲在他年幼时无赖杀害。明明是历尽千辛才见到仇敌。
如果不能如愿以偿,就回不了故乡。
为什么?
因为市九郎改过自新了?
是因为他为了赎罪做了了不起的事吗?
狡啮喝了一口酒。很放松。但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丹金。
他也想知道。丹金是如何阅读这本书、如何接受这本书的。
《恩仇的彼方》——
父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读这本书的?
“父亲的遗物是这本书,这有什么意义吗?”丹金抬起头,回望狡啮的眼睛。
虽然时间很短,但两人的视线就像对打的剑一样交错,角力。
“……我以前是刑警。”
狡啮终于放下竹制的酒器,只拿起酒杯面向窗户。
“因为职业习惯,我不喜欢‘巧合’这个词,可如果你觉得‘巧合’里存在某种意义……那要不要当它是命运?”
“……命运。”
语气不像他,甚至可以说是轻率。丹金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。
虽然心里这么想,但狡啮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糊弄严肃的问题,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的人。
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?所谓偶然即命运,是什么意思呢——。
狡啮背对着丹金,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好看向映在窗户上的影子,只见他的目光落在酒杯里的酒上,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。他的笑容究竟是为了隐瞒什么,还是以他的方式得出的令人信服的结论,丹金无从得知。
藏酒是烈酒。而且很清澈。在那酒面上,映着什么和玻璃窗上不同的东西吗?
丹金看着手里的书。然后思考,其中蕴含的意义。或者说是命运。
“狡啮……”
丹金抬起头。对着就在身边的背影抛出了问题,以及那个映在窗户上的低着头的影子。
“你在日本报仇了吧?”丹金问了。
那样的话,就不能中途停止了。
“……啊,对。”
他喃喃道。然后迈步,在窗边坐下。脸还是扭向一边。不愿和她对视。
“……我报仇了。”他承认。
狡啮了报仇。与故事中的实之助不同,他没有赦免罪行。完成了仇。
“尽管如此,你却讨厌我上战场,都不教我用枪……”
丹金下意识地低着头说。
丹金突然意识到。他的脖子上还缠着绷带。
下面的伤口应该和她脖子上的疤痕在同一个位置。那是他在雷敦站战斗中受的伤。差一点就死了。狡啮放过了敌人,没有杀他。因此差点被杀。
“那是两码事。”
“一样的……一样的——”
丹金的语气变得像在胡闹。这让她自己也很失望。
狡啮什么也没回答。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,而是根本就不想说话。
有时候,丹金在某些瞬间会感觉,明明狡啮就在自己身边,但他却像在遥远的地方一样,采取一种冷漠的态度。这种时候,他看的不是这里,而是别处。然后,好像会在某一天,突然消失不见——
我……我想要能帮得上你。”
狡啮这样强大的人,却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空虚。
丹金不想让他消失消失不见。
“为了不再……发生那样的事……”
丹金想起雷登站的战斗结束后,浑身是血的狡啮。丹金真害怕他再也不会醒来。抱在怀里的身体硬得像钢一样。和爸爸还有金连叔叔都不一样。这是一个以战斗为生的人的肉体。有多少伤痕,就有多少次在与死亡为邻的战场上摸爬滚打。
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他。这个人的活法就是这样危险。他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。
所以,丹金也想和他一样拿起枪,学会战斗——
“你还没做好开枪的准备,也没做好被击中的准备。”
狡啮突然露出可怕的表情,瞪着丹金,严厉地断言。
你做不到,你没有做好觉悟。
没那回事。我早就做好了……
“……做好了!”
丹金站起来抗议。即使是狡啮……正因为是狡啮,才难以原谅。
而且她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吗?让他成为她复仇的老师。
然而……
“别撒谎。”
狡啮责备的语气很稳重,很成熟。
他似乎比之前任何一个瞬间都显示出了自己“老师”的身份,丹金的气势在迎上这句温柔话语的瞬间被完全击垮了。他发现了,丹金想拿起枪,并不是为了和狡啮一起战斗,而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,这种行为就像是想要引起父母注意的小孩。
不甘心。丹金把牙咬得咯吱作响。
“总之,还是再训练一段时间。”
说完,狡啮将视线转向窗外。然后又补充道。
“今天就睡吧。”
他的措辞仿佛在安慰。他还是把丹金当小孩子对待。但丹金却并没有反抗。
丹金默默地拿起书,走向卧室。
刚打开通往走廊的门,就听到有人叫她。
“别忘了刷牙。”
“嗯……”
很自然地回答。这已经是日常对话了。
不用你说我也知道。虽然也可以这样结束对话。
但是,丹金没有那样做,而是静静地关上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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